银霜吩咐侍婢端来热水，替齐阳郡主擦拭了身子，期间齐阳郡主睡得香沉，没有醒过。
一刻钟后，几名侍婢刚退出房间，床榻上的少女倏的睁开眼睛，慢慢摸索起身。她抄起案上装了水的铜盆，掂了掂，觉得太重，换成月牙凳，搬了两步觉得麻烦，又随手换了个细长轻便的物件，往后院汤池方向走。
晚风吹拂过门框。
嘎吱——
汤池的门被人极轻地推开了。精巧雕花隔断上挂满了轻软烟罗，整间屋子白雾缭绕，宛若置身仙池秘境。
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，从门外轻轻迈进来。
少女在门口顿了许久，视线越过重叠的轻绡薄帐，隐约可见一个精壮的身影，慵懒地靠在汉白玉修筑的浴池边。
大半截身子浸入水中，遮住大半冷白肌肤。
阖眸享受这安逸宁静时刻的男人，似乎察觉到门口有响动，细微地挪动了一下，掀眸望向汤池门口。
除了袅袅雾气，什么都没看见……
孔知行蹙了蹙眉，回身靠着池壁。
躲在隔断后的少女慢慢走出来，手里还举着从路上捡来的拳头大的石头，笨拙靠近汤池里的男人。
就在少女举着石头往下砸时，手腕被人在半空中扼住。
孔知行勾唇一笑，手上稍稍用力，直接连人带石头扯进了汤池。
“啊——”少女的惊呼声响彻黑夜，湮灭于水中。
汤池的水不深，大概在她腰腹的位置，可醉了酒的人，根本反应不过来，一个劲儿在淹不死人的热水里扑腾。
水花四溅。
刚套上中衣的孔知行被溅了一脸的水，实在忍无可忍，伸手拎住少女的后襟，拎鸡崽似的将人拎起来。
停止挣扎的少女打了个喷嚏。
“这点水要是能淹死人，就是千古奇闻了。”
在水里滚了一遭，齐阳郡主的酒醒了大半，听他说话这般阴阳怪气，心里愈发生气，“谁允许你用我的汤池？！王八蛋！”
孔知行脸色一黑，咬牙道：“我的衣服可是宋锦，你吐我一身，那衣服可就不能穿了，用你的汤池清洗一下，过分？！”
“……”
见这人隐隐有发怒的趋势，齐阳郡主反倒偃旗息鼓了。说来也奇怪，从小到大，大部分时候的孔知行都会主动让着她，对她的娇蛮颇具耐心，惹她生气了，还会费尽心思地哄，这也是后来关系变差了，她敢肆无忌惮在他身上发泄的原因。
但也有例外，从小到大，只要察觉到孔知行在生气，她就会自觉变乖，不敢再惹他了。
要是头脑清醒，齐阳郡主倒也不怵，可现在情况不同以往，被孔知行凶了一下，她立马老实了。
孔知行松开拎着她后襟的手。
少女挣扎了两下才站稳，揉了揉脑袋，余光瞥见他被浸湿到半透明的中衣，还有若隐若现的腹肌，当即愣住。
半晌，少女的惊叫声又响了起来。
“啊！变唔——”
剩下的话被孔知行捂回去。
“叫什么？‘刺杀’我的时候，怎么没想到我在沐浴，没穿衣服，现在知道叫了？等会儿把人都叫来了，十张嘴都说不清！笨！”
齐阳郡主朝他翻了个白眼。什么刺杀，顶多是偷袭……还未遂。
“孔少主，您在里面吗？”汤池外响起银霜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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