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北海依旧黑浪击石,声可滔天,磅礴而死寂,一如往昔。
顽石狱之中倒是清净,屠伐正睡着,四下无声,只有殿前那几位小仙君仍在洒扫,清理苔藓时亦要屏息静气,不敢扰了监兵神君清梦。
屠伐许久不曾好好安歇,这一觉睡了足有近两日,最后还是奎木狼胆子大敢推门,探头探脑地唤了一声,“神君。”
屠伐眉心一蹙,终于转醒,翻身自榻上坐起,眼圈下略有几分青黑之色。
他少见的有些疲惫,“怎么。”
奎木狼顺着门缝溜进来,活像只臊眉耷眼的小狗:“娄宿星君回来了。”
屠伐正抬手将外袍披上,闻言动作一顿,声若润玉,笑意却冷津津的,“怎么,孟章神君彻底不要他了,成了真正的丧家之犬了?”
奎木狼怯怯地应,“大概是吧,总之星君心情不好,小人不敢多问。”
他紧随着屠伐穿过层层殿阁,路过薄红所住的偏殿时,屠伐目不斜视,并未过多停留,径直地往正殿方向去了。
奎木狼亦步亦趋地跟着,抬脸道,“星君回来时本来受了一点伤,但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好了,现在身上没事。”
屠伐尚未完全醒转,脸上的神色总有些恍惚似的,他进了正殿,望见石桌上还摆着上次未饮尽的残酒,面无表情地歪了下头。
奎木狼在监兵神君面前,总是极有眼色,当即开口:“神君,想是那几位神君忘记收拾了,小人这就去整理。”
屠伐摇了摇头,道,“不必了,我喝完再收。”
他衣袍一扬,紧挨着石桌坐下了,又抬了抬下巴,示意奎木狼也坐下。
西宫势力吞并了北海后,戒律十分森严苛刻,绝没有小仙与正神同席而饮的道理,人人见了屠伐都是要跪着的。上次昴宿星君之所以被严惩,除了他办事不力这桩事外,更是他吃醉了酒,见到屠伐忘记下跪行礼的缘故。
奎木狼这下犯了难,“我……小人不敢和神君坐在一起。”
他左右看看,扑通一声跪下了,还将身子缩得更小了些,唯恐占了屠伐桌前太大位置。
“无妨,坐过来点。”
奎木狼瑟瑟发抖,仍是不太敢,“神君……”
屠伐烦了,“叫你过来。”
奎木狼这下乖了,轻手轻脚地挪过去,殷勤地替屠伐倒酒。
他认得这种酒,是永昼城之中才有的金映霜橘,九百年前城破后无人会酿,顽石狱怕是也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坛了,价值连城,丝毫不比天神道上的佳酿差。眼下虽已冷透,但酒液澄黄,甘香满溢,不必入口亦觉异香满腹,竟生生破开了正殿之中经年不散的腐臭之气。
奎木狼紧盯酒壶,不敢溅出一滴,直到斟满,才小心翼翼地将银器搁下了,又抬起眉毛觑着屠伐的神色,猜测他在想些什么。
屠伐却并未多说什么,只是面无表情地饮下了这一杯冷酒。
石狱筑高墙,海浪堆千山。
数不清多少声海浪震荡后,奎木狼手中的酒壶终于空了,再倒不出一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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