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家的院子里头站了个身着麻衣的中年男人,他个头矮小,脸容消瘦带了些刻薄,说话也显得刻意:“大哥,我这也是担心你,这才过来跟大嫂商量去找你。”
“找我?免了吧。我就是死在外头,也用不着你来给我收尸,还是那句,快走!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!”
范公亲自上阵,放出一家之主的气势,范二起初还争辩几句,后头声音越来越小。
绘之见老阿婆听见那句收尸,便抽噎着哭声渐渐起来,知道她这是伤心至极,眼眶一酸,心里也跟着难受,伸手扶助她的胳膊。
范婆被人扶住,抬头看她,声音沙哑的诧异的道:“你是?”
绘之心道:“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。看样子,范家无子,这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。”又一想,这世道,分明女人干活不少,可仍旧重男轻女,若自己是个男孩子,即便免不得要做活,却不会被爷娘卖掉。若范家有个儿子,范婆也不会在范公才不见一日的功夫,便要被人磋磨。
许多绝户之家,他们本身也许根本没做过什么坏事,可还是要天然的被人看他不起,被鄙夷不说,晚景凄凉简直是一定的。
心里叹息一声,她轻声回范婆的问话:“我叫绘之。从前一直住在山里。”
范婆闻言点头,听着范公亲自赶人,果真不一会儿,院子里头的外人就走了个干净。
拉牛车的老牛在门外探头探脑,范公看见,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,叫范婆:“你先会了车钱。”
绘之便趁机松开扶着范婆的手。
范婆出门付账,院子里头便剩下绘之跟范公。
当下,既尴且尬,绘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,她见范公脸色不好,就走了两步,将石桌旁边的一只板凳拿了过来,放到范公身旁,默默请他坐了。
范公叹息道:“本想叫你下来过几日舒心日子,可没成想我这才两日功夫,家里险些就不成家了。也怪父母,教导二弟,多是溺爱,我年轻时候,愤恨无能,说了大话,说若是生儿如二弟,不如不生,估计佛祖生气,我跟老妻,晚景凄凉喽……”
他心里其实还是愿意绘之留下,可今日之事一出,又觉得实在无甚脸面再将这些话说出口。
绘之呢,自己是个女儿,她便有心顶起家业,可这个世道也是不允,因此也不知该做何答,一时心里也是退缩。
范婆会了账,同赶车的老农一起将车上的东西往家里搬,绘之见了,自去搭把手。
范公越发的喜他这份眼力劲。
若是天底下的孩子都如此一般无二,他也不会这般难舍。范二的儿子,就是他亲侄子,上去些日子,见他摔了一跤,竟然站在不远处拍手跺脚的叫好,还说什么“家产迟早是他的”。当时气得范公心想,哪怕自己败光了,也不给他留一丝一毫。
这却又是气话,若不是实在经历,谁又知道自己何时死,败光了家产,自己尚且还活着,却又不值当了。
所以,说来说去,还是得有个继承人,凡事就不会总想到绝处了。
一时又想,若是早年能有个女儿,现在的情形也能好些,大不了硬是留下他当赘婿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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