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雨季比预想来得要早，才四月中旬，就开始阴云密布，见不到太阳，这两天更是淅淅沥沥连着下了几天的小雨。
工程队在水库坝面做雨季停工前的防护措施，怕雨天电机漏电，王师傅带着季明萱去做支援。
工程队的队长也姓王，跟王师傅是本家，看见他领着小徒弟过来，笑着递了一根烟，说：“这几天得辛苦你们跟着着罪了。”
季明萱第一次上坝面，好奇地四处张望，远远看见一群人在给未竣工的坝体上防护网，其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特别眼熟，她凑近几步凝神确认了一下，然后高兴地挥手喊道：“傅大哥。”
傅斯年回头也看见了她，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，又继续干自己的工作。
都是一个单位的，工程队很多人知道他俩订婚又退婚的事，听见季明萱毫无芥蒂地大声打招呼，都忍不住笑。但王师傅在这儿又不敢笑太大声，只好努力忍住。
王队长倒是没管那么多，哈哈大笑道：“你徒弟挺逗啊。”
“小孩子心思都单纯着呢，没心没肺呗。”王师傅笑着摇摇头，言下却尽是回护之意。
这是一个当时在全国来说也算很大型的水库，由于技术落后，工程做了五六年才只做完一半，坝面有三公里长，王师傅领着季明萱从头到尾检查每个电机的漏电保护再走回来，就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。
水库离县城有一段距离，这几天他们都只能在坝面跟着工程队吃。
工程队全是男人，季明萱一个小姑娘在一群男人中间也没见她怎么尴尬，大大方方坐在师傅身边吃饭。
她吃饭很安静，不说话，夹一口食物放进口中，闭着嘴细嚼慢咽，不发出一点儿声音，周围环境嘈杂，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，但傅斯年注意到了。
季明萱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，抬头寻找，就见傅斯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发呆，看见她望过来，才迟疑着看向别处。
季明萱没几天就跟工程队的职工们混熟了，她每天要在坝面上来回走好几次，每见到一个熟人，不管是职工还是临时工，都主动笑着打招呼，张大哥李二叔的，一百多号人竟没一个叫错。
看到傅斯年，她也是这样打招呼，看不出有什么区别，只是笑容好像更大一些。
傅斯年忍不住嘀咕一句：“你天天傻笑什么呢？”来来回回走这么多路也不知道累，她精力怎么这么旺盛？
“啊？”季明萱没听清。
傅斯年摇摇头：“没什么。”转回身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去了。
坝上防护措施马上进行到尾声，这天却突然下起大暴雨，王队长一边指挥大家加紧做完防护，一边安排非必要人员先紧急撤离，王师傅让季明萱跟着第一批人员下坝，季明萱不肯，执意要跟着师傅。
王师傅没有办法，只好由她跟着。
他们要等所有人把工作做完后断电，再把各个电机架到离地的台子上，用防水布盖严才能走，最后发现有一个电机的架子已经坏了，留在原地一定会被雨水泡坏，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。
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安全，王队长当机立断带着电机一起撤离，这时坝上只剩下他们师徒、王队长、傅斯年和另外四五个临时工，四个男人抬着电机非常困难，需要几个人轮流换手。上坡时，王师傅在后面，要尽量把电机抬高防止下滑，却不想石坝上一块石头没有砌牢，他一时脚滑倒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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