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寡妇一手拉住李春光，一手扯过周厂长，拽着就往门外走，边拽边嚷：“走！上办公楼找局长去！当着局长面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我就信你。别趁我们家没男人上这儿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。”
李春光刚才还以为十拿九稳，没想到季寡妇会来这么一出儿，他长得瘦，被季寡妇一拽一个趔趄，一边挣扎一边喝斥道：“你这像什么样子？这是我们修配厂的领导！领导！你还想不想让小季在修配厂干了？”
“你领导个屁！”季寡妇大骂道：“你们还敢给我姑娘穿小鞋不成？你以为这是旧社会？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！都敢欺负到我们工亡家属头上来了？”
这天是周六，邻居们都在家休息，听到叫骂声都出来看，也有人认出季寡妇手里抓着的是修配厂厂长，但季寡妇平时太过泼辣，谁也不敢上来劝。
季寡妇一见有人围观更来劲儿了，招呼季明萱道：“去，把屋里他们拿来的东西扔出来。”
季明萱听话照做。
“大伙都来看啊！修配厂厂长仗势欺人逼良为娼，都欺负到我寡妇家里来啦！”季寡妇继续叫道：“我告诉你周立仁，别人怕你我丁灵可不怕你，你也不打听打听，我男人是为工程局死的，我怕过谁！”
周厂长笔挺的中山装被季寡妇拽得开了线，临来时新梳的油头也被她抓成鸟窝，哪里还顾得上体面，大声叫道：“你松手，谁欺负你了？”
“没欺负我？没欺负我你拎一堆东西跑我家来干什么？一口一个你家小周没错，没错你等着法院判就行了，上我这扯什么闲篇儿？你真当我寡妇没有见识？”
李春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，终于挣脱季寡妇的魔掌，回身拉着周厂长就跑，季寡妇也不追，只是站在门口继续叫骂：“我告诉你周立仁，你侄子我告定了！你要是再敢背后搞什么手脚，大不了我带着五个孩子上你家门梁上吊去！我不活你们谁也别想活！你是个什么东西？想欺负我养的，除非我死！”
季明萱瞠目结舌，以前她只是听别人说她妈厉害，并没真正见识过，觉得她也就是对女儿们厉害点儿，今天她才知道，她妈平时对她们姐妹简直是如春天般温暖。
她很感动，想不到季寡妇会为了女儿做到这一步，但是又有点懵，忍不住问道：“妈，就这么把他们骂跑了，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？”
她以为季寡妇只是一时冲动，谁知她妈心有成算，道：“明天上午你别上班，直接来招待所找我，我们去找局长。”
季明萱听话地答应一声，她对这件事的结果并不是很在意，就算没告下来，她也有办法让周兴旺自食恶果，只是她很好奇季寡妇究竟能有什么办法。
季寡妇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，又道：“他们刚才说，傅斯年同意翻供……”
季明萱毫不犹豫地说：“他不会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不会？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，李春光刚才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，傅斯年怎么可能宁愿引火烧身也要帮你？”季寡妇撇撇嘴，觉得女儿太过天真。
“反正他就是不会，我相信他。”季明萱语气无比坚定。
见女儿这么执迷不悟，季寡妇忍不住骂道：“你就像个傻子。”
娘俩儿从外面回来时没关门，季明萱正要去关，就看到傅斯年站在门口，一脸探究地注视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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