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

作者:张平 返回目录
    第二十七章(1/2)

        杨鹏吃完饭,送走了徐帆书记,回到宾馆房间时,才发现有几个人一直在等着他。

    看看时间,已经快晚上十点了。

    这么晚了,还等着他,一定都有紧急必报的情况。

    一个是水利局局长张亚明。

    一个是接到通知前来开会的水利厅副厅长王新成。杨鹏的老朋友,老相识。

    一个是省安监局局长。自己分管的厅局,这次会议他还要发言。

    一个是刚到临锦不久的省政府副秘书长赵忠泽。这是直属自己业务管辖的副秘书长,这次会议就是他一手安排的。

    一个居然是刚刚离开临锦不久的省教育厅厅长张傅耀。

    还有一个让杨鹏没有想到的人,竟然是今天在五阳给他汇报过情况的蒙山水库管理站站长李皓哲。

    他们几个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宾馆房间前面的一排沙发上。杨鹏住的是一个大套间,前面有一些零散的座位。

    杨鹏打了个招呼,然后进了房间,按职务大小和事情的轻重缓急,一个一个与他们见面。

    第一个进来的是副秘书长赵忠泽。

    赵忠泽一坐下来,就从手提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文件,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的茶几上:“省长,这是必须马上批复的文件。这几天您不在,来时我看了看,需要您审阅批示的文件有一百多件,重要的必须马上批示的有二十七件。凡是需要由我批给您的我都已经批示了,晚上睡觉前再批一下吧,或者在明天的会上抽时间批示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有特别重要的吗?”

    “有,共有五份。我给您放在这些文件的最上面了。国办两份,中

    办两份,还有一份是加密的,必须由您本人拆阅。看文件上面的戳记,我估计应该是中组部的。”赵忠泽一边井然有序地说着,一边把手头的文件都摆得整整齐齐,“这五份文件最好今天晚上看一下,如果是急件,您批了,我明天上午在市政府就可以以纪要形式加急寄出去,或者明天一早我直接派人送走。”

    赵忠泽比杨鹏大十岁左右,头发已经花白。一辈子在政府部门工作,兢兢业业,谨小慎微,所有分内的工作,都会做得井井有条,一丝不苟。杨鹏在省政府分管的所有厅局的工作,像涉密或重要文件的上传下达、重要会议安排、考察项目布置、重要举措部署等等,基本上都由他来安排处理,包括杨鹏每一次重要会议的讲话稿,都必须由他最终过目完稿,才不至于在行政法规、大政方针、重要决策、政治原则等方面出现什么问题。这既需要多年的行政工作经验,也需要高度敏锐的政治自觉,同时还需要长期的认知和经验的积累。对赵忠泽的工作,杨鹏上任副省长不久,就完全认可,也很快就适应了。像赵忠泽这样的秘书长,可遇而不可求,这不只是缘分,更像是他这样一个年轻干部的福气和幸运。

    赵忠泽几乎没有废话,说话简洁明了,一进来就立刻把必须办理的手头工作一一给杨鹏讲了个清清楚楚。作为秘书长,赵忠泽自然知道时间紧迫,说话既重点突出,又面面俱到,没有任何疏漏。

    今天晚上汇报的重点,主要就是明天会议的议程和基本安排。上午有哪些人传达文件和通报情况,什么时候开始讨论,什么时候开始集中,下午又有哪些人汇报等等。省委省政府关于这个会议的批示,这个会议大约有多少人参加,局级多少,处级多少,会议的时间大约持续多久,杨鹏副省长的讲话预留了多少时间。这个会议目前还有什么缺失,还有什么不足的方面,如何弥补。汛情预计最重的有哪几个市,有哪些市目前还没有行动,哪些市已经做了充分准备等等。最后才是讲话稿,说这个讲话稿是最后一稿,已经参考了国家气象局、水利部、国家安监局等多方面的有关文件和内部传达精神,杨鹏如果觉得还需要修改,省政府秘书五处的几个人都已经到达临锦,晚上随时可以让他们加班修改。

    杨鹏想了半天,也没想出明天的会议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地方,感觉赵忠泽把所有该想该说的都想到说到了。

    末了,杨鹏只说了一句:“明天讨论的时候,每个小组多安排几个记录员,把大家讨论的问题都尽可能地记录下来。特别是有关汛情如何重点防范方面的意见,一定不要有任何遗漏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都安排了,应该没有问题,我回去再盯他们一下,一定把您的意思说到。对了,明天会场的录音安排,徐帆书记已经提前做了,说是对您明天的讲话,一定要原汁原味,一句不落地记录下来。看来临锦非常重视,程靳昆市长好像也说了同样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怕我明天批评他们?”

    “是,肯定。”赵忠泽微微笑了一下,很快又严肃起来,“这次他们有点紧张,估计已经知道您了解了一些情况,担心在会上说出什么来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有问题啊。”杨鹏说。

    “省长,您慢慢就知道了,下面的问题多啦。您要是认真了,多少会好点。您要走走过场,那可就等于放羊了,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,等出了问题,责任还全是上面的,跟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杨鹏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杨省长,对下面的一些特殊情况,咱们可要当心点,咱们分管安全,这次又有这么大的汛情预报,一旦出了什么事,在今年这个特殊时候,后果有可能会非常严重。”

    第二个进来的是教育厅厅长张傅耀。

    张傅耀是一辈子的老教育,当厅长多年,已经先后跟过数任分管省长。前几天跟着杨鹏副省长来考察,几乎没有说过什么,也没有给杨鹏表达过什么具体的意见和观点。对现场发现的一些问题,当时也看不出有什么想法。后来杨鹏回到临锦参加了国务院科技部部长、安监局局长和主管教育的国务院副秘书长的调研考察,张傅耀就同杨鹏分开了,走的时候,也没机会说什么。当时他只给杨鹏说了一句话:“省长,有些情况我回去再给您汇报吧。”杨鹏当时也没说什么,但没想到今天张傅耀也没有打招呼,就连夜又赶回来了。杨鹏觉得,一定是有什么要

    紧急反映的事情,或者是秘书长赵忠泽与他说了什么,所以他才这么快跟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杨省长,我是刚听说您要召开这个防汛抗汛紧急工作会议,一听到这个消息,我放下手头的事就赶过来了。”张傅耀知道时间紧迫,一坐下来就立刻说道,“我赶过来就一个请求,您在明天的会上,一定要把咱们教育口有关汛期的安全工作,好好讲几句。过去分管教育的副省长大都是党派领导,除了管教育,还有文化、科技、文物、卫生,这些部门都是缺钱要钱的部门,其他方面的工作大都说不上话,说了也没人听。我并不是说党派领导不会干,其实谁干都一样。您不一样,大家都听您的。这次安全工作会,正好是在高考刚过,中考将到,暑假之前,每年这个时候,都是安全事故最多的时候。现在汛期又可能提前到达,我看了一下,这次预报的汛情涉及咱们省五个地市,都是人口密集的地市,也是学校最密集的地区。所以我考虑了一下,特别是针对这次我们在临锦发现的一些问题,省长您一定安排一下,是不是让我在会上也发个言,把一些有关学校校舍安全的问题在会上提出来?”

    “临锦发现的一些问题?你觉得有共性吗?如果有,你在会上要怎么讲?”杨鹏一边考虑,一边问。

    “省长,您问得太对了,临锦发现的问题,绝不是个别事例。”张傅耀答道,“这次跟您来临锦,确实很重要,很及时。过去跟着别的主管副省长下来,除了客客气气,表扬表扬,再讲几句套话,然后拍拍屁股走人,其实什么真实情况也不知道,什么也发现不了,最终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。这不是当着您的面说过去领导的不是,故意拣好听的给您说,我是实话实说。现在下面的干部,对上面的领导就是随行就市,看人下菜。反过来也一样,那些党派领导,即使看到了下面的问题,也不会拉下脸来批评。不过这也怨不得党派领导,你一个党派领导,就算批评了人家,又有谁拿你的批评当回事?这次跟您下来,算是扬眉吐气了,敢于发现问题,而且立刻就能解决问题。而且您还没怎么发脾气,他们一个一个都立刻老实了。武场靠拳头说话,官场就是靠权力实力说话。您是一个真正有权力有实力的领导,不管市里县里,哪个敢不当回事?您要是能早点分管教育就好了,您看省里的校舍安全工程,像五阳二中

    的问题,太有普遍性了,在咱们省这些山边老穷地区,这些年,就像您说的,借口历史欠账太多,年年要钱,年年没有变化。说是再穷不能穷教育,其实都是把教育当摇钱树。我特别担心的是,这次汛情如果确实超历史纪录,我们这次的校舍安全工程,极有可能出现大问题。如果大面积地出现问题,甚至出现学生伤亡事故,那我们的责任可就太大了,尤其是今年省市县政府都在换届,出了大问题,影响也太大了。还有总理马上要下来,如果真出了什么严重情况,我们拿什么给中央给总理交代啊。”

    杨鹏没想到这个张傅耀还真能说,而且什么都敢说。以前没怎么跟张傅耀打过交道,只是因为单位几个孩子上学的事,曾说过几句话。这次分管教育,也没怎么与他认真交流过。说实话,自己对教育的事,也并不是那么上心。今天听了张傅耀这么一顿倒苦水似的诉说,对这位老厅长不禁有些刮目相看。听到这里,杨鹏问:“五阳二中的情况你觉得确实有普遍性?”

    “省长,不瞒您说,您这次决定开会,我知道得比赵忠泽秘书长还早。我连发言稿都准备好了,否则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来到临锦。”张傅耀仍然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哦?”杨鹏有些惊讶。

    “是夏雨菲董事长给我打的电话,她说您要召开这个会议,让我一定参加,一定准备一下,争取在大会上做个发言,把临锦教育的一些问题点出来,这样既能增加临锦市对这一问题的高度重视,也能让您避免与临锦领导的直接冲突,影响下一步的工作。我考虑了一下,觉得夏雨菲董事长说得很有道理。这些问题,要说就由我说出来最好。第一我说出来,这是我的工作,我的职责,谁都理解,我指出来,谁也不好说什么。对教育厅下一步的工作,只有好处没有坏处。第二这是我刚下去了解到的情况,我把问题指出来,是对临锦教育工作的促进和帮助,而不仅仅是对他们的批评和指责,他们也能理解批评和指责并不是我的本意。我的本意就是一个,确保校舍安全工程顺利完工,并确保不会有任何遗留问题。校舍安全工程,是国家的一线工程,一级工程,是带有施工记录,施工责任人记录,施工单位记录,包括政府领导和学校领导

    第一责任人记录的千年工程。由我来说校舍安全工程的问题,天经地义,义不容辞。还有,我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教育厅领导了,对什么提拔和重用的事情,我真的已经不再想了,有人说我谋着想当省人大副主任、政协副主席什么的,省长,我跟您说实话,这些东西对我真的可有可无,给了我,我感谢,不给我,我也没有任何意见。人这一辈子,不就是为了留点好名声?再说了,像您这样的好领导,我能够替您分担一些责任,我也一样很知足了。到这会儿了,什么样的话我都敢说,我什么也不在乎,只要确保全省的教育不出大事,就算我把人得罪光了也心甘情愿,在所不惜。”张傅耀慷慨激昂,情真意切,一副诚恳忠厚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谢谢老厅长。”杨鹏到了这个时候,对张傅耀厅长的表白,也只能表示感激和接受,末了,又继续问道,“夏雨菲说这里的情况很严重,并且很有普遍性,是不是你觉得类似的情况还有不少?”

    “是的省长。夏雨菲说了,她这些年也考察过不少地方,首先新建学校的选址就隐藏很多问题。说实话,这也是我一直要给您汇报的方面。这些年,随着土地价格的不断猛涨,城市人口的不断增加,城区新建学校的不断增多,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大。就像临锦市,像二中那样,把寄宿学校集体宿舍选在排洪渠道上的类似情况确实不少。夏雨菲说的与我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。我们省是矿业大省、煤炭大省,这么多年的开采,特别改革开放以前的煤矿铁矿,原来都是在离城市很远的地方,地下开采的位置都不会在城郊附近,但这些年城市建设越来越快,原来的城郊,变成了现在的城区,很多城市建筑都建在了煤田开采悬空区,甚至建在了煤矿塌陷区。这些年,我们对城建的要求越来越严格,但还是有一些地方,特别是一些县城和乡镇,为了省钱,有意无意地把学校建在了这些危险性极大的煤田采空区。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侥幸心理,因为他们也有一种理论,认为这些采空区和悬空区时间久了,便会在地下形成一种强支撑,不会使地面形成进一步的塌陷。这就是所谓的深层煤田采空悬空无害论,而且很有市场。但以我的观察,凡是建在这些地址上的校舍,都潜藏着巨大的风险。如果遇到地震或者重大水灾,极有可能对学校造成重大危害。这个我们必须要讲到,必须要把这些情况说出来,否则,一旦出了问题,还是那句话,我们谁也担负

    不起这样重大的责任。”张傅耀一反常态,滔滔不绝,口若悬河,一口气又说了这么多。

    杨鹏点点头,他确实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,而且是关系到学校建设的问题。考虑了片刻,他又接着问:“还有什么?”

    “省长,时间不早了,我的发言稿在这里,您晚上有时间,抽空看看,我想说的话和想反映的问题,都在这发言稿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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